上上个月我在北京的艺术年会,北京的通县已经变成它的艺术产业区,宋庄我也去了,还有一个全国批评家年会,现在北京基本上每年都有一个年会,把全国所有的艺术批评家集中起来开会。我们画家跟他们住的地方不一样,我走的前一天就去了批评家住的地方,住的是一个度假村,名字我不太记得,因为通县是在运河旁边,我是和另外一个朋友去的,去的时候就感觉很豪华,跟我对所有豪华的度假村的印象基本一样,占的面积很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设施。但是我进去以后,我们在报告的大堂呆了一下,然后就去了批评家的房间里去,去了以后就感觉摸不到头,不光是我,我在那里看从哪里走的时候,我的同事也看到另外的艺术家也在找门,感觉到就像罗马剧场奴隶和动物出入的地方,你看不见门,但是都很森严,而且每个墙面上都挖了些窟窿,窟窿里面装的是从印度等各个地方运过来的雕塑。
后来又到咖啡厅喝咖啡,那些批评家们都是很有文化感的人,我也觉得中国的文化人其实也是分裂的。让他们从想象的角度他们不拒绝奢侈,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谈分的时候觉得很受用。但是对周围的环境持批评意见,觉得这个地方很沉闷,到这里来就好像到了竞技场,好像到了古罗马的废墟一样。
总之,不管是画家也好还是批评家也好,在那个环境里大家确确实实感觉到不舒服。这个不舒服是跟周边环境的直接关系,感觉到很沉闷。另外一个不舒服,这些人不仅仅是把奢侈和享受当成是唯一的舒服,他还是感觉坐在这个地方真的不知道在哪一点,不知道这个环境到底跟他有什么联系。唯一的联系就是这个度假村要有多少万才能拿到一个卡,不断地看到有钱的人带着小姐进进出出。
这样一种高消费的度假村,对这些艺术家也好、对批评家也好,他们仅仅是在这里开一个,在这里住一两个晚上,对中国当今有钱的人安排的。
好像在今天中国这样一个经济背景下面,凡是能够跟高档、豪华、奢侈扯上联系的一定是西方风格,好像与中国有关的文化相关的就变成都是差一点的是简陋,中庸一点就是有中国文化的清静无为或者跟实木有关系的审美。如果要从豪华方面的,我就发现这是属于两极的。
前两天我看了一个报道是(淘秀场),就是淘古家具应该到哪个地方去淘,这个地方会被政府收买,就是没有建立古玩城,就破烂里挑到很好的东西。我经常到中山去,中山也有卖古董家具的地方。谈到装修这些的时候我还是有一个感觉,说到中国的建筑,不管从古代建筑还是现代建筑,并不是说修起来肯定就要拆的,今天中国的木雕市场卖这么多木雕,也是因为中国特殊的情况,重要已经毁了这么多东西,即便把中国过去的东西扯散,一个窗可以卖、一个门可以卖,后来我就说,要是我们今天这么豪华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垮掉了或者拆掉了,我们拿什么去卖呢?
其实卖的原因是它是值得我们收藏的,我跟梁辉说,我们起码现在还有良知,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收来,装在一个新的环境空间里,对这一部分的文化还能保护。但是我想就算这个房子又垮掉了,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卖呢?还是从中山买来的破烂东西继续收藏起来。我们新装进去的东西哪一样还能够留下来呢?我就在考虑这样一个事情。听设计同胞说,谈到创新、谈到原创,谈到设计时间的紧迫,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真正谈中国的原创是很难的,根本做不到。
过去我接触过一些做民间雕花的收藏家,他们往往对这方面的情况比较了解,我就问为什么中国民间的雕塑这么精致,他说工匠和和这个房子的主人的关系是终生的,这个人可能出去几十年都不回来,他在外面赚的源源不断地运会家里来,这个房子修了几十年,可能这个工匠是几代人都在他家里,还要负责他家里下一代的姑娘嫁人,最后老官人退休以后就开始住进这个房子,这样一种关系,一个是取决于这个官人自己的文化层次,一个是这个工匠一辈子包括两辈子的才智都奉献在这里,打造它。所以有好多复杂的原因。
我们现在谈室内文化,能不能够在从经济角度的考虑下再探讨我们不管做什么样作品的时候,能不能够像过去西方的(美地其)家族和艺术家、美术家的关系,把时间、金钱和所谓的文化品位和内涵集合起来一起打造一个东西,如果能够在中国树立一两个这样的榜样,我就觉得如果中国所有的房子都垮掉了,可能那栋房子哪怕是个破烂,也能够成为值得我们纪念和收藏的东西。